BOB博鱼·体育调查｜少儿编程火爆中的喜与忧

　　BOB博鱼·体育调查｜少儿编程火爆中的喜与忧承德市营子区滨河路小学将机器人编程课引入学校，激发孩子们创新创造意识和科学探索精神。 新华社发

　　对此，既有人将之视为“下一个奥数”，亦有人将之视为基础教育最后的“金矿”；有人欢迎编程课程走向普及，也有人担心因为功利化而导致方向走偏。

　　“妈妈，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报这个班？”张思齐站在省会广安大街上，边哭边冲着妈妈李高明喊道。“那可真是嚎啕大哭，委屈得不行。”即使过去了一年多，李高明对那一幕仍记忆犹新。

　　李高明曾带孩子试听了一节少儿编程课程，“张思齐特喜欢，但是我觉得一年一万多元的费用有点高，就想带他再找找别的机构。”但儿子一改往常的“暖男”形象，较真又任性，因此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从2017年秋天开始学习编程，现在上二年级的张思齐已经能够做出几个小程序。每次编程课，他都会早到，下课后还要呆上半小时，设计自己的小程序。张思齐告诉记者：“最想设计一个扫地机器人给妈妈，充电的，还是爱心形状的。”看到孩子这么喜欢，李高明说：“我觉得这钱，花得值！”

　　3月9日14时，记者来到张思齐上编程课的培训机构，看到共有5间教室在上编程课，每间教室有四五名学生，全部为小学生，卓然便是其中一位。

　　为了备战明年的小升初，卓然妈妈已经把与升学无关的兴趣班减得所剩无几博鱼(中国)官方网站，唯独剩下了编程课，“一方面，孩子确实喜欢。再者，一次买了两年的课，花了两万多，舍不得砍啊。”

　　“让孩子那么早做‘码农’，真的好吗？”作为一名科研机构的工程师，小靳认为，那么小的孩子，数学还没学明白呢，怎么学编程啊？就算真要学，怎么也得等到初中以后吧。

　　当记者表示，少儿编程难度较低，一般孩子可以接受时，小靳提出了质疑：“我每天干的就是编程，闭着眼都知道是啥东西。太简单的，那还是编程吗？是游戏吧！”

　　最近，爸爸停掉了晨晨的编程课。“他挺爱学的，但是学了两年，也没见学出什么名堂。”晨晨爸爸看过孩子的作品，感觉那并不是他所理解的编程，更像是积木搭建般的游戏，“说是能培养孩子的逻辑思维，但是这个东西太玄了，根本看不出效果。”

　　“孩子喜欢”“看好未来趋势”“人工智能的发展”等等，这些都是家长们选择让孩子学习编程的理由，能够将孩子的兴趣爱好与未来的实用技术相结合，家长们求之不得。这一点，与大洋彼岸的美国，情况颇为类似。

　　白笑宇从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专业博士毕业后，进入硅谷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工程师。虽然还没做爸爸，但他注意到，同事们的孩子都在学编程。

　　“可能是因为身在硅谷，感觉学编程的小朋友挺多的，但大部分是中学生，小学生比较少。”白笑宇告诉记者，他所在的公司还专门辟出一个空间，作为志愿者的同事们定期给一些孩子上编程或机器人课程。

　　在白笑宇看来，除了信息技术发展的大背景，美国家长让孩子学习编程也不乏功利因素。与中国高考不同，美国学生在升学时，除了SAT分数外，还需要课外特长等方面的比拼。为了能够申请到好学校，家长们在学生的特长上也是颇费心思。而对于遍地工程师的硅谷地区，编程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选择。

　　在国内，一些中学在招生时，会对信息技术方面有专长的学生予以一定倾斜，但是这些政策主要由各个学校内定，没有成文的规定。在高校招生中，则会特招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联赛（NOIP）获奖学生。

　　记者采访发现，对于是否考虑让孩子走特招之路，家长们的态度大多很淡然。卓然妈妈说：“就跟奥数一样，能走特长的都是金字塔尖的人。我们对孩子不会期望过高，只是提高下孩子的综合素质，着眼未来吧。”

　　3月18日，记者来到石家庄市维明路小学，一间计算机教室坐满了60多名学生。王涛老师手持麦克风一边讲课，一边对学生进行指导，上课的三年级学生正在学习用scratch语言编写趣味游戏。

　　在与王涛的交流中，记者了解到，自2012年起，桥西区就开始在辖区各学校推广编程教学，要求五年级以上的学生在校学习编程，他们学校从2016年起正式将编程引入到信息技术课程。“从最开始的basic语言，到logo语言，再到现在的scratch，不断反复试验才确定了现在的体系。”

　　自20世纪80年代计算机知识走进中国课堂之后，少儿编程就已出现在课堂上。而在教育部印发的《普通高中课程方案和语文等学科课程标准（2017年版）》中，加入了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处理等，成为新课标的亮点之一。

　　目前，我省各中小学都开设了信息技术课，部分区县明确将编程课纳入到必修课。但是除了大纲和教材外，对于教学结果还未设置统一的评测标准，各个学校自主决定教学计划。

　　现在，维明路小学开设了steam课程，将语文、数学、科学等多个学科结合，促成学生们完成学期作品。譬如，学生们在语文课堂上通过学习指定篇目，由老师指导写成基础脚本。再经过音乐老师的指导，选择相关的乐曲片段。美术课上，老师指导学生利用美术技巧制作场景及道具。最后，通过信息技术课，将所有元素进行整合，最终拍摄完成一个定格动画作品。“这对小学生来说是个挺大的工程，不好做，但是孩子们乐在其中。”王涛说。

　　张文涛是省会八十一中的信息技术课教师，谈及本校在编程教学方面的特色，他将普及性放在了首位，实现普及性的方式便是校本课。目前，学校共开设了30多门校本课，张文涛所带的校本课主要讲解机器人课程，涉及编程在内的六个学科。

　　“每学期，学生们自主报名，不设条件限制。”张文涛介绍，很多学生对于机器人技术的了解非常有限，老师需要从基础知识讲起，“我们希望越来越多的学生接触到这门课，而不只是通过尖子生的选拔去参加大赛。”

　　该校每学年的机器人校本课只有48个名额，总能在第一时间实现报名满员。对于表现特别突出的学生，张文涛还开设了社团课，供学生们深度学习和研究。

　　但是，开设编程课的学校仍占少数，信息技术课按照大纲要求进行教学仍为主流。目前，省内各小学所使用的两种信息技术教材，均出版于2000年左右，课程以计算机操作为主，包括office、word、PPT等方面的制作，与中学信息技术课重合较多，也与学生的兴趣存在一定偏差。

　　而张文涛说，由于没有现成教材，加之信息技术不断更新，他需要自己编写教材并设置体系化课程。此外，作为省内机器人教育方面的专家，除了教授课程，张文涛还要培训相关领域的老师。

　　从小众培训走向大众教育，师资成为信息技术教学的一大掣肘。业内人士表示，目前很多学校的信息技术老师除了教授课程外，还承担着不少杂事，像校内计算机维修、电教室、广播站，甚至上课铃都由这些老师兼管，有些学校的信息技术老师还由其他科目的老师兼任。

　　而在公办体系中，由于资金、政策等方面的限制，信息技术老师在进修、培训方面的机会有限，技术和知识储备更迭较慢。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信息技术老师的招聘和发展，也直接影响了校内信息技术课程的质量。

　　记者调查发现，省会编程培训机构大多兴起于2017年，目前共有十余家，主要分为加盟品牌和自运营两类，课程的年度费用在一万元左右。参加培训的学生中，超八成为小学生，不到两成为初中生。

　　这些机构的编程教育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机器人编程，即通过组装、搭建、编写程序来运行机器人，着重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另一类是编程语言，通常从Scratch图形化编程起步，在学会运用编程语言后逐渐进阶到代码编程，如C++、Python等博鱼(中国)官方网站。

　　3月17日，记者来到省会怀特附近一家儿童业态综合体中心，除了琴棋书画、舞蹈早教、学科辅导等培训机构以外，大厅中，某英语和某编程培训机构也在招生。“敲开人工智能大门第一课”是一家编程培训机构的宣传语，现场有小男孩在体验制作一款小游戏。

　　除了这家机构，该综合体中心还有另一家编程机构，蔡海燕便是其负责人。“我们招生的第一批孩子都是朋友家的，一二年级的小学生。”

　　说到招生，蔡海燕明显感到少儿编程不断提高的影响力，“2017年我们正式营业，那时候做营销，家长们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现在，常有家长主动来咨询课程。”

　　与招生相比，老师招聘难则让蔡海燕始料未及。她表示，互联网行业人才在石家庄比较稀缺，且行业的整体收入较高，教育机构在薪酬上并无优势。而在具体的教学中博鱼(中国)官方网站，计算机专业人才还需要重新培训，学习适合小学生的计算机语言，最重要的还要喜欢和孩子们打交道。

　　“目前，编程行业刚刚起步，无论中小学还是培训机构的专业人员都严重不足。”蔡海燕表示，自己在这个项目上投了“不少钱”，除了场地和硬件投入外，最主要的成本在课程和老师，“老师方面，必须得给高薪，要不然真留不住人。”

　　“具备一定的编程能力，并不是件容易事，需要大量的知识储备。”在省内某高校从事计算机教学的马老师看来，每年从高校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学生有几十万，市场对于人才的需求量也很大，但是真正从事这个行业的却并没有想象中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学生没有真正掌握计算机专业知识，无法从事软件开发或硬件设计工作。

　　他表示，现在，一些培训机构只通过有限的课程，就想培养出孩子的编程能力，这显然是夸大其词。“以机器人编程为例，一些机构所宣传的编程，只是通过已编写好的程序控制机器人实现各种动作，并不涉及真正的编程。”

　　随着资本的进入，被视为基础教育蓝海的编程培训，成为投资人眼中的香饽饽。公开资料显示，目前国内共有160余家少儿编程公司，有近60家披露了融资情况。资本推高了编程教育的关注度，但是短期复制、快速退出的风投风格，与教育的初心却并不完全一致。

　　蔡海燕说：“2016年我们考察项目时，没有这么多品牌，甚至一些现在非常火的品牌当年都没有。但是教育没有三到五年的打磨，很难有一套体系化的课程，更难展现出教育结果。”

　　品牌鱼龙混杂，师资良莠不齐，收费高却难以评估成果……如此种种，让火热的编程培训引来一些争议。对此，有专家认为，编程培训教育从无到有不过三四年的时间，整个行业还未经历一个完整周期，新业态存在各式各样的问题，都留待未来逐步解决。（见习记者冯阳）

　　1986年出生的周旭杰，在石家庄市长大。从小学起就自学计算机相关课程，12岁写下了人生第一行代码，毕业后开设了自己的科技公司。对他而言，编程带给他的财富是一种技能。

　　白笑宇1990年出生，大学之前从未在学校接触过编程教育，大学才开始系统化学习，直至后来成为计算机博士、工程师。

　　1988年出生的小靳，在冀南一个县城读完了小学和中学，直至考入大学才第一次知道了编程。不断地学习和钻研，最终使他成为一名计算机工程师。

　　而今，不用等到中学或者大学，越来越多的孩子从小学起便接触编程。他们和计算机等科技设备之间不只是单一输入或输出的关系，而是开始了交互。孩子们在学校便能接触到编程课程。

　　信息技术教育已经覆盖教育体系各个阶段。教育部印发的《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提出，要实现从专用资源向大资源转变；从提升学生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向提升信息技术素养转变；从应用融合发展向创新融合发展转变。政策的风向，指引着基础教育的改变。

　　“我认为，信息技术给孩子的就是用算法眼光看世界，用更缜密的逻辑去思考，这就是未来。”省会八十一中的信息技术课教师张文涛说。

　　童童在省会南郊某小学读三年级，上学期刚刚增加了信息技术课。问及授课内容，童童说：“老师没讲过编程，上课就是讲怎么画图，怎么把图片放大缩小之类的。”除了需要穿鞋套这点让她讨厌外，童童倒是挺喜欢这门课程。

　　石家庄市维明路小学王涛老师说：“目前信息技术课无法正常统一评测的原因之一，就是各地的硬件、师资和生源差别太大。”多次到南方城市学习考察后，王涛没有看到能够直接拿来用的教材和课程，“坦白讲，南方发达城市的孩子基础要好一些，课程设置又快又深，我们还需要大量修改从而实现本土化。”

　　王涛希望越来越多的校外机构能够和校内课程间形成互补，“大班教学还是基础性的，如果要学习得更深入透彻，可能就需要校外培训等社会资源的参与，让部分有提高要求的孩子进行深度学习。”

　　张文涛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开始思考如何让编程和机器人课程走得更远，“通过远程教学的方式，我们的课程可以影响到更多偏远地区的学校。我最近还在琢磨短视频课程，让孩子们在短视频上也能学到编程知识。”

　　把编程教育向更大范围普及可以说顺应了趋势，诸多现实问题需要探索解决。同时，业界人士提醒，从孩子成长考虑，家长要理性认知，少些起跑线上的焦虑，避免急功近利。（文/见习记者冯阳）